小时候总以为在银行工作的人都是会计,因为我经常在院子里听到大人们之间打招呼就是“某会计,你好”之类的,就连从事农村信贷工作的父亲也被称作会计,我有些奇怪这个称呼,但从没深究过为什么会这样叫,当时只是觉得会计应该是挺受人尊敬的。
和父亲不同,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会计,在辖内被称作是1985年人行、工行分家后第一批会计主管,从我开始记事起母亲就一直在营业厅负责。那时候对母亲最深的印象就是母亲很忙,总记得和父亲一起站在窗前等着母亲下晚班,夜幕下只有对面的办公楼一层营业大厅还亮着灯光,母亲每次回来都似乎有些疲惫,也总是轻轻地和父亲解释着“账不平,刚找到原因”或是“在登账”之类的。那时候,我心里总是埋怨着母亲,怎么老是比别人晚回家。很多年后,我才了解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金库条例》正是1985年发布的,而等我后来做了国库记账也才渐渐懂得了母亲和我提起的“铁账本”精神:“会计账目要日结日清,每天都要使账、表平衡,账、款平衡才能下班。如有差错,哪怕只有一分钱,即使拖到深夜不下班,也要把错误查出来。”
对于母亲工作的营业厅整体上布局已经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但是有几处却是印象深刻,高而宽的柜台,靠近柜台的一排办公桌上方平行固定着两根和柜台差不多长的铁丝,有一些夹子穿在铁丝上,用来传递凭证,那时的我常常是被营业厅的叔叔阿姨抱到柜台上面,而那些夹子成了我喜欢的玩具,总是把那些夹子从铁丝这头滑到那头;营业厅天花板上吊着几个大电扇,在最热的天气里也只悠悠地转,怕吹散了凭证;记忆中营业厅的人数比我们现在的要多,对他们的印象更多的是在埋头敲打着算盘,登记着账页,整理着凭证,还有就是用锤子和钻子给凭证打眼装订。
说实在的,儿时的这些印象让我后来对国库、会计业务有些排斥,觉得太多的规矩,太多的限制,任务重责任大,原则性强而且条件艰苦。哪怕进了银行学校,两门补考的课程都和会计有关系,一门会计学原理,一门是珠算。毕业后我先后在支行计划、人事政工、办公室等部门工作,我总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会计部门,直到2000年在参加工作8年后我被安排进了会计部门,用领导的话说“一是让年轻人多学些业务,二是会计部门需要新鲜血液”。 我在会计部门第一个岗位是国库记账员,而就在这一年,母亲退休了。
我带着儿时对会计的阴影惴惴不安地开始了国库记账,在老会计的指点下开始和数字、小数点打起了交道,终日在0到9十个变幻莫测的字符间穿梭,与税票、缴款单、拨款凭证、更正退库、报表等形影相伴,我只感受枯燥单调,紧张呆板,感到这个工作没有一丝意义。老会计们看出了我的不屑、不安,没有埋怨,而是鼓励我;“你知道你母亲以前是怎么记账的不,全部都是手工操作的,现在都用上了电脑,你这个学计算机应用专业的,这点操作还不是小菜?你知道这些拨款都是哪里急需的不……”
2000年起,人民银行总行国库局开始组织开发和在全国推广运行国家金库会计核算系统(TBS),并不断升级拓展功能,形成了一个国库部门集收、支、退、更、国债、会计账务、资金汇划于一体的独立的会计核算系统。这时候的会计部门和母亲在营业厅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仅在工作环境上,更重要的是从手工核算过渡到计算机处理,曾经必须的算盘也逐渐被键盘代替了。在老会计们的鼓励帮助下,我慢慢地进入了角色,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国库人,儿时对会计业务的深刻印象此时也变成了我的行为准则。2008年,我成为支行的会计主管,同事们笑称:“你终于接了你母亲的班了。”
随着国库信息化建设的迅猛发展,以“3T”系统为技术支撑的现代国库管理体系初步形成,实现了国库业务的电子化、网络化、统一化、规范化。通过键盘,我们将饱含纳税人汗水的税款准确快速地缴入国库,将牵涉建设和民生的预算支出拨付到位,当我们以最快速的直接支付方式将救灾、救助、补贴款办理完时,仿佛可以从显示屏中看到一张张受灾群众、贫困学生、辛苦农民的笑脸。国库人多么希望在第一时间把每一分钱变成一缕缕阳光、汇成一丝丝清泉、凝成一滴滴雨露温暖着千万人的心田。
和母亲相比,我觉得我很幸运,不光体现在工作环境、核算方式的进步优越,最主要的是我传承了最早一代国库人的智慧和经验,不仅仅是工作方法,更重要的是会计精神——“三铁”精神,母亲做了我最好的榜样。只有真正成为了会计,才慢慢了解会计人的本色“严谨、诚信、规范”。我在国库岗位15年,我已经融入了国库人这个大家庭,并享受着它带给我的那份荣耀,也感受到国库事业的迅猛发展。就像母亲没有经历“3T”, 财税库横向联网、国库集中支付等一样,再过15年、30年,我们这批国库人还要面临无数次的改革。今后不论在哪个岗位,我都会想着母亲经常说的“打铁还需自身硬”、“三铁精神是会计的灵魂”,我愿意接受新业务、新技能的挑战,期待着央行国库事业的更快发展,更始终牢记着母亲那辈老国库人对我的嘱托——传承。
江西九江县支库 胡晓文
|